汽锅菌丸

*搬篇文，写于2014. 09. 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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脑洞来自❀= =姑娘，原梗见下图↓

太喜欢❀= =姑娘的这系列脑洞……昨天一边心塞塞一边码了一段煤球视角的结局篇出来，征得同意就贴出来啦（在这边也要跟姑娘表白一万次！！

【Side M】

临别前他们吵过一架，谁也不肯先说话，直到有一个人转身。里奥小步跑过去，嘴唇碰了一下情人衣领底下僵直的后颈，感觉到一点汗水——克里斯蒂亚诺没解战甲就急匆匆来这里，温暖的皮肤自作主张替人流眼泪。

“我明天要走了。还记得吗，有一年流言蜚语多过满天星星，你比我还急着生气，夜里踩过半座城的屋顶跑来劝我，眼睛里的那簇火快烧炸了，你看着我，就算这时候月光熄灭也没什么关系。你说在异国他乡战斗又怎样，连蚯蚓都日夜想要钻出来，看看更明亮的世界。可是克里斯，一百条蚯蚓当中也许就只有那么一条幸运儿可以回泥土里去，”他笑笑，眉眼弯成两条柳树叶，柔软的笑意底下却是尤其强硬的坚持，“所以，为我高兴好吗？”

他打躲藏在底舱漂洋过海的那天起，就笃定有朝一日回阿根廷去。这念头和爱情一般真诚纯粹，它们也无从比较，心脏的左右两瓣能分出什么高下呢？他始终如此坚持，从未弄丢初心，即使家乡的天不及梦里那么蓝，云不及梦里那么白，即使上一个黄金时代已然熔在落日里头，此时此日一切明亮的全是火焰与雷霆。脚下土地如怒涛汹涌，他仍要踩上去，奔跑，挥剑，等到战火烧出一片干净的天，双手打造一座梦里的黄金国度。

第二天克里斯蒂亚诺没在岸边送行的人群里。

大船驾着粼粼波光，桅杆顶天立地，号角惊动云霄，如同传说里的巨人，身躯有爱国心那么庞大，猎捕白鲸，追逐太阳，世人眼里的远渡，也不过是他甩开步子蹚到海对面去。

里奥站在甲板上，前额的碎发被露水打湿，有几绺贴到眼角，平白添了点滴落拓。他十三岁那年来欧罗巴长大，过了这么多年又一次出海，却直觉自己是回拉丁美洲成人。今天他可以堂堂正正登船，站在这里，披着大西洋的阳光，看泽国风景。飞鱼群像几百只银梭子，海鸥的喙好像一枚青涩的浆果，水手在有点儿咸的风里扬帆——只是海的味道，无关眼泪。悲伤吗？可船上有他的伙伴，对岸是他的祖国。快活吗？可愈来愈远的这一头留着他的爱情。他不承认两种感情有甚轻重，然而不能割舍也不能带走，这本来就只是个无法成立的矛盾命题罢了。

都是扯谎。口袋里那枚在西班牙拣的海螺壳忽然发烫，他把它掏出来，举到耳边，想听听那里面装着的不知离谁更近的海水唱过的歌。可那些沙哑的未知的海的语言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单调重复，变得可以听懂，啰嗦的调子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两句，谎话，童话，童话，谎话。

谁离开谁会变成泡沫，谁离开爱情会失去声音，谁没等到一个亲吻会长眠不醒。

里奥不活在谎话里，也就不活在童话里。也许他将是神话，今后许多章回惨烈而壮美的光荣岁月写作九百九十九行叙事长诗，而他有过两个愿望，一是后辈能在童话里长大，二是在潘帕斯草原种出彩虹。

海风渐渐小下去，他就这么到家了。

过去里奥躺在西班牙的黎明里，和克里斯蒂亚诺肩膀抵着肩膀，仰头看蓝天白云金色太阳，眼睛里都是阿根廷。今天回到阔别数年的生他的土地，潘帕斯的鹰在他头顶张开翅膀，他再躺在草地上看旭日云天，眼睛里总缺一个人影，就好像拼图弄丢了一片。

回阿根廷以后他没再长高，不过蓄了胡子，看着更成熟可靠，不再是少年模样。横竖这里也没什么人会埋怨他脸上的胡渣丑兮兮的，或是扎的嘴唇疼。他的酒窝也浅了，眯眼睛的时候没人笑他像一团懒洋洋的猫儿。人们私下称他是新王，瞧啊，他的影子都长大了。

嗨。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再成双的影子，翻身跳上雪白的战马——也不再是过去几年背上载过那么多欢笑的伙伴，那一匹还在大洋彼岸和他回忆里驰骋。

他回忆里还有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山山水水——

有两个人刚捡到小马驹那天克里斯蒂亚诺得意的高论。他们想给它一个好名字，从拉普拉塔到米隆加，从托伦特斯到恩帕纳达，他们似调情般争吵，直到克里斯说他的名字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了。他们就这样说定它也叫克里斯。小克里斯后来也高大俊朗，棕眼睛里有两汪泉水，也很黏里奥，路过河流会停下来看倒影……朋友们偶尔打趣他俩，说这名字果真半点都没取错。

有平素威风神气的马儿某天滑稽的怪模样。一桩孩子气的胡闹，一瓶半透明的翡翠色药水，来自全大陆只有克里斯蒂亚诺一个人视若珍宝的魔药配方，他们用药水给飞扬的马鬃定型，愣是拼出两串歪歪扭扭的字母，克里斯和里奥。可惜不远处就有一条足够清澈足够照见倒影的小溪，最后他们用了五个金币的方糖和一大桶麦酒才哄好它。

……

他说，再见。然后在哒哒的马蹄声和英雄们的奏鸣曲里骑行，一路去往那个属于里奥内尔·梅西而不属于克里斯蒂亚诺·罗纳尔多的世界。